小橘貓的傷勢好了，幾天沒見就長胖了不少，看起來圓滾滾的，時星闌嫌棄地用手指了指它的肚子：“你給它吃了什麽東西？怎麽長得這麽快？”

“沒什麽，就貓糧啊。”白婉婉散著頭發，穿著粉色的睡衣蹲在貓窩旁邊，貓咪和她已經熟悉了，用頭蹭了蹭她的手心。

“也是你心細，照顧的好。”時星闌百無聊賴地翻看著她堆在床頭厚厚的一疊畫紙：“你們校考是什麽時候？”

“快了，二月份吧，到時候我可能要到處跑。”白婉婉給貓倒了點水在小貓的碟子裏。

白婉婉統考成績前段時間已經出來了，剩下的時間就是跑校考然後回來覆習文化課，看著她每天緊張兮兮，時星闌也跟著心累。

“你一個人？”

“我媽到時候應該會陪著我。”

“哦。”時星闌覺得自己的擔心的確是多餘了，白婉婉的爸媽一向管她還比較嚴，不像他們。她突然被那疊畫中的一張吸引了視線，那是一張素描，畫的是一個男生的側臉，只是簡單勾勒出了一個形狀，眉目隨便畫了幾筆。

白婉婉伸手按住了那一沓紙，她沒徹底看清楚畫的到底是誰。

“別看了，這都是我練習的時候隨便畫的，我們去吃點東西吧，我好餓哦。”白婉婉拉著她要走，白婉婉的媽媽手藝很好，一出房門就聞得見樓下的飯菜香味。

“我真的是太羨慕你了。”時星闌一邊朝樓下走，一邊感嘆：“你媽媽這手藝都快比上大廚了。”

“我也羨慕你。”

“羨慕我？”時星闌笑著指了指自己：“羨慕我什麽？”

白婉婉挽了她的手臂：“很多，我讓我媽做了你喜歡的糖醋排骨，你多吃點。”

時星闌食指和拇指做了個比心的動作，沖著她發送了一個wink。

吃飽喝足，下午和丁萬約了一起慶祝放假第一天，照常還是去小吃街吃吃喝喝，白婉婉馬上要準備考試，丁萬是他們家獨苗一棵，一放假照例要去爺爺奶奶，姥姥姥爺家輪流慰問一圈，時星闌今年倒是沒安排，但是估計這也是他們開學前的最後一次聚會。

丁萬大有敞開吃的架勢：“好不容易放一次假，你真打算就在家裏呆著？”

時星闌露在帽子外面的耳廓薄薄的，凍成了粉紅色：“嗯。”

“也是，你天天和你男朋友膩歪就夠了，估計也不會寂寞了。”丁萬這句話從頭到尾都泛著酸，時星闌只當是他又在損她，沒當回事。

白婉婉也滿腹心事，手裏的雞胗舉了半天，楞是沒往嘴裏送。

“想什麽呢？”時星闌用胳膊戳了戳她。

“哦，沒什麽。”白婉婉笑了笑，低頭咬了一口手裏的雞胗。

“你們在這兒等我一會兒，我去買那個棉花糖，你們要嗎？”時星闌看著前頭有個賣棉花糖的，一根粗粗的棍子上插著各種顏色的棉花糖，突然很想吃。

“不要，太甜了。”白婉婉搖搖頭。

“都幾歲了？你。”丁萬翻了個白眼。

時星闌不理會他，還是從人群裏擠著去買了。

看她走遠了，丁萬才擦了擦嘴邊的油漬，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：“婉婉，有個事想問你。”

“嗯？”白婉婉擡頭看他。

“上次在學校傳時星闌流言的人是你嗎？”

白婉婉手裏的簽子應聲落地，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，轉過臉去沒說話。

“想想也知道，趙靜也不是傻子，總不至於別人說什麽她都相信，要不是你說的，估計她也不至於那麽相信。”丁萬自顧自地說，依著他的脾氣早就火冒三丈了，可是不知道為什麽，今天他竟然還有點心平氣和。

“那就說明是我了？就憑這個你就懷疑我？”白婉婉的聲音裏透著委屈，任誰聽了都要心軟。

“我也不想懷疑你。”丁萬伸手又拿起一根年糕，往上面塗了點番茄醬：“林修陽說上次星闌摔跤的事兒，他親眼看見你故意松開的手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來啦！”時星闌舉著手裏的棉花糖，笑的比冬日的陽光還要溫暖，她的銀墜子在胸前閃著光：“你們可別搶啊，誰讓你們剛剛說不吃的，別一會兒打臉。”

白婉婉和丁萬對視一眼，倆人都陷入沈默，丁萬一口把年糕咬下去一半：“誰要搶你的東西？想要不會自己買去啊？”

白婉婉覺得他這話就是在諷刺自己，一時強忍不住，竟然落下淚來。

“你怎麽了？婉婉。”時星闌和丁萬都楞了：“剛剛是不是丁萬趁我不在欺負你了？”

白婉婉用手背擦了擦眼淚，從凳子上起來：“我肚子疼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
她轉身就走，時星闌要去拉她，被丁萬攔住了。

“你跟她說什麽了？”

“我就問問她，你那事兒到底是不是她說到處亂說的。”丁萬估計自己又要挨罵，厚著臉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：“就你這傻妞兒，被人賣了都跟著人數錢。”

“誰跟你說的？”時星闌好像沒有太吃驚，幹脆也坐了下來。

“我自己發現的，”丁萬把剩下的一半年糕也吃了：“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，我本來也不想說的，我給你家林同學打了電話，他說他知道了，會找個機會和你講，但是我剛剛沒忍住……就順嘴問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怎麽一點兒都不生氣啊？”丁萬看著她沒多少表情，好像早就知道一樣：“你之前摔跤也是她故意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時星闌舔了口棉花糖，真的很甜，太甜了。

“什麽時候？”

“就上午，我在她家裏看見了林修陽的素描畫像，當時沒怎麽看清，現在倒清楚了”她苦笑：“可能就因為這個吧，真夠狗血的。”

“那你怎麽不說？”丁萬也是看不懂她：“別特麽跟我說什麽朋友一場什麽的。”

時星闌笑：“誰說我要說這個了？我就覺得她媽媽做的飯太好吃了，舍不得。”

丁萬嘴裏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：“能不能別扯淡？”

時星闌正經起來：“我就是覺得她快考試了，那是一輩子的事兒，我這個事兒，過段時間再說也是一樣。”

“您真是活菩薩！”丁萬鄙夷地看了她一眼：“就我一個人是個壞人，得了吧？不是，我就想不明白了，你哪點兒對不起她了？至於讓她這麽對你。”

時星闌把棉花糖啃了個坑：“你聽說過一句話沒？兩個女人的友誼毀於對同一個男人的喜歡。”

“我靠，”丁萬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：“你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啊？你這麽活菩薩，怎麽不把林修陽讓給她？”

“那不行，”時星闌笑得張揚：“別的可以，他不行。”

丁萬沒再說話。

“你放心吧，咱倆的友誼絕對牢靠，你總不能和我喜歡同一個男人吧？”時星闌笑著說。

丁萬笑：“滾蛋。”

時星闌其實不是不難受，但是往日好友針鋒相對的畫面她想一想都覺得尷尬，幹脆就這樣不了了之好了，倒不至於顯得那麽狗血。

其實如果白婉婉早點和她說，說不定她就不會去招惹林修陽，說不定這一切都不是現在這個結果，可是如果有選擇，她會選白婉婉還是林修陽呢？

還好沒有這個選擇的機會，該發生的、不該發生的，全都發生了。

寒假，林修陽還得去補習，學校也鼓勵所有高三學生主動去學校自習，所以在放假的第二天，時星闌破天荒地竟然主動要去學校自習了，這精神簡直驚天地泣鬼神。

用她的話說，反正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。

她背著書包站在二十四班門口，不出意料的沖著空空如也的教室說了聲嗨。

她來的晚，九點半才到學校，實驗班的學生還在上課，她路過的時候聽見了，她從書包掏出耳機塞進耳朵裏，然後找了本書出來看，看著看著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，耳朵裏還唱著悠揚的調子。

再睜開眼睛的時候，林修陽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她課桌對面的凳子上：“你來學習的？”

時星闌伸了個懶腰，眼裏還有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：“嗯，好好學習，天天向上。”

林修陽翻了翻她課桌上的小說，被她一把搶過來：“我這是學累了，用來調劑的。”

他笑著點了點頭。

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，就像是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好看，以前看書裏寫翩翩少年，見到他以後才有了具象，時星闌看著他黑色羽絨服裏面的白色襯衫領子，突然想抓他過來，然後呢？

她想想還是算了，怕自己太主動讓他反感。

“幹嘛盯著我看？”他受不了她這眼神。

“你好看唄。”時星闌用書擋住半張臉，一雙眼睛滿含笑意。

“你下午也不回家？”

“嗯，你什麽時候回家，我就什麽時候回家。”她在心裏預謀著要突然站起來抱他一下。

“你一個人坐在這兒不無聊嗎？”

“不無聊。”

時星闌噌地一下站起來，沒想到有點用力過猛，把本來就不怎麽穩當的課桌帶倒了，被他眼疾手快地用手撐住了，她原本計劃好的動作就這麽硬生生卡住了，雙手伸在半空中，尷尬地收回來。

林修陽笑著把桌子扶正。

突然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，年級主任是二十四班班主任，時星闌一聽就知道是他。

“完了，我們班主任來了，怎麽辦？”要是叫他瞧見她這個時候和林修陽在一個教室裏，估計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怎麽回事。

“到那邊。”林修陽拉著她的手往墻根跑，倆人剛蹲下去，就聽見腳步聲近了。

“我就說我們班不會有人來的，這層樓都沒一個人，這群兔崽子都什麽時候了，也不知道努力。”

時星闌和他面對面蹲著，忍不住想笑，班主任的手突然從他們頭頂的窗戶裏伸進來，時星闌嚇得趕緊低頭。

“走的時候窗戶也不關上。”

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，緊張到手心都出滿了汗，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他握著。

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，才覺得手心粘膩，兩個人都緊張的不行，想要放開卻被她抓住了。

她沒出聲，光能看見口型：“這次可是你先牽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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